岚风、爽日,朗月、孤星,浓云、心情。
古树、老鸦,石桥、流水,岁月、人家。
青青的果子树,遮住了微弯转曲的红薯藤,十六岁的农家姑娘,美鹅,正在镐草。
汗珠滴在印有骏马的手帕上,抬起头,理一理沾在一起的头发,多美的姑娘啊,涧风漂扶、淡雾缭绕,一股青春和调皮的劲头在笑容里展现开来。
秋儿人大了,私下里在挑选心爱的人了。穷山乡吧,心眼不高,只要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生活能干的人就行。两年前父亲就嘀咕过,要秋儿退学回家成亲。秋儿每次见到美鹅就躲,心跳脸红,常被父亲骂做没出息。
87年五月,秋儿18岁,美鹅17岁,同一天生日,这就是媒。
秋儿该放假了,美鹅希望他考上,同时也希望他落榜。两人一起念书,美鹅念到初中就辍学在家了,女人家都这样,在美鹅的眼里,秋儿是个读书的料。
长满了草的公路上,走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,啊,那是秋儿吗?正在放牛的美鹅在心里问,那副丧气的样子,肯定是没考上!美鹅的心头一喜,想喊吧,又不好意思,喊了秋儿,他会不会应答呢?
秋儿的确是落榜了,从参加高考到八月中旬,秋儿都在等通知,不敢回到家乡来。
秋儿一个人回到了老屋,老屋跟美鹅家很近,晚上,美鹅听到了秋儿的痛苦声。
他一定要出去寻找自己的世界。秋天的夜晚,美鹅端着饭碗站在秋儿家的门口,秋儿的娘叫美鹅进屋夹菜,美鹅红着脸跑掉,吃完饭后,美鹅要煮潲,美鹅家养了三个猪。
煮完潲,就到了半夜里了,美鹅打开门,看见秋儿的房间亮着煤油灯,美鹅麻着胆子摸到秋儿的窗前,“咯咯咯咯”美鹅学了几声母鸡叫。
“还没睡?”美鹅轻轻的声音。
“对,你也没睡?”秋儿声音怯怯的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美鹅显得很主动。
“我在写你!”秋儿说。
“你写我我就撕!”美鹅要推门进来。
“你撕我就不给你看!”秋儿拉开门,把手上的一叠纸揣进口袋里。
美鹅用小树枝轻轻的打秋儿,秋儿身手拉住了小树枝。
“你是真心?”美鹅的眼睛瞪得象个月亮。
“不知道!”秋儿不知如何回答。
“我怕你是失意时的冲动,你必须要回答我!”美鹅是个泼辣的人。
“我不知道!”秋儿还是那句话。
美鹅走了,嘴巴翘起老高。从此他们见了面,都不说话。
几天后,秋儿出门了,这一出门,五年没有回过家。
美鹅结婚了,和村里一个小伙子,很快生下一男一女。
燕子齐毛离家去,白云过山难挽留。
秋儿每次回家都是一个人,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。
远山上的夜空与大地焊接在一起,散发出幽暗而神秘的光芒。
(87年11、1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