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漫路、路漫漫,少留遗憾;遥遥山、山遥遥,亲情如潮。
从92年到2002年,我就一直有着一种深深的外婆情结,这种情结、让我在城市和乡下的路途上来回奔波,让我在漂泊的路途上坚定不移。
我的外婆只是一个一字不识的乡下老人,我有时在广州的街道上看到年老的乞丐,脸上的皱纹让我想起我的外婆,瞬间我就有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。
外婆人老话多,家乡树老根多,没有根树会枯,人如大树、落地生根,爱如雨露、滋润人生,得到爱回报爱,适用天下所有的情感。
走上社会时的我性格内向,见人说话都脸红,99年来广州打工后,我做过编辑、记者,干过文案,拉过广告,也做过公司总经理,我深知做人就要不断地完善自我。2002年进了一家讲话能力培训机构,这是南方唯一一家训练职场中人口才的公司,我在这里一直干到今天,有了四年专业培训教师的经验,我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,多年的漂泊生涯,我一直没有离开过舞文弄墨,坚持写作有将近十年的时光,所以我从以玩弄文字为主到登上讲坛,总结出在外面“能说善写敢为”是何等的重要。
99年来到广州打工,我带着乡愁;2002年年底到广州过年,我带着外婆。打工生活中,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份维持生活的资本和经验,我们失去的却是宝贵的青春和健康。天南地北,我有许多飘在外面的朋友,为了找到一份工作,为了能有个好的归宿,仍然在路途上跋涉着。在我的家乡湖南永州,我曾有一个稳定的工作,我不愿意在国营单位做等下班等发工资等退休的“三等公民”,便出来打工,出来闯闯,虽然我还是一个靠工资生活的打工者,但我有了一种经历,有了一种在市场经济中磨砺的经历和特长。带着外婆打工,有所失也有所得,得到的是亲情,失去的可能是爱情抑或事业的机会。
走在广州熙熙攘攘的街市间,步于街巷喧嚣拥挤的人流中,我总被一种远古沧桑、悲凄荒凉的氛围浸透着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,明天的饭碗在哪里?这是我每到春节必须思考的问题。我没有别的乞求,我只求外婆能健健康康,我的工作能够稳定,日子能平平安安,我深信: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,一定会具备居安思危和转危为安的能力,挺过去前面就是一个天!
我相信有许多的人会做得到,并且比我处理得更好。我只知道:我从外婆眼中的宝贝,到外婆心中的风筝,再到外婆手中的拐杖,是一份难舍难分的亲情,让我带着外婆来到广州、挺过许多的困难,在广州生活着、坚挺着。
谁不重视亲情?只是许多人忽略了;而亲情经不住时光的耗待!甚至爱情,甚至友情。我带着深深的外婆情结漂泊了许多个城市,当我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的时候,我沉重可是我快乐。
我将我的亲情故事写出来,是因为我需要真情。因为,人间真情,足可让人举重若轻!
提起外婆,总会想到浪漫的澎湖湾,那里有阳光、沙滩、海浪、仙人掌。
刚刚接外婆到广州的时候,很难。因为外婆是没有半点防御能力的!我担心外婆走出门去找不回来,我担心外婆在家里不懂电器发生意外,我担心外婆关了门进不了门。
我的住宅处根本不用锁门,我只是写下一篇《寄梁上君子》,贴在家中的门上,内容如下:
古语云暗箭难防,
俗话说明枪易躲;
梁上君子,许是迫不得已;
漂泊之人,想必无米下锅。
既然登堂入室,肯定与我有缘;
既然与我有缘,自然不好空归。
床上用品,随需随拿;
锅碗瓢盆,想用即取。
临走之刻,请关上门,
再来之时,别弄坏锁;
见到老人,请问声好。
……
1981年,中国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,这一年我十三岁,妹妹八岁,弟弟四岁;这一年我记忆犹新。
这一年,母亲被毒蛇咬伤了
我看见妈妈的乳房边出现了黑点,黑点很快排成了一排。母亲终究什么说不出话来,嘴角咧了咧,眼一闭,头一歪,在闭眼的那一瞬间溢出两行泪水。我忘不了母亲离去世的眼神,眼神里的嘱托,我明白坚强的母亲临终时眼角溢出的两行泪水的含义,虽然没有说出来,但我心领神会。
从95年开始,我去过不少城市,不论漂泊到哪个城市,不论路途有多遥远,春节我一定回去,漂泊多年,我一无所成,去过浙江宁波、湖南长沙、广西北海,呆过广州、北京、武汉,但我觉得这些城市不属于我,这些城市离我的故乡太遥远。每到年关临近,我便开始计算着回家的日子,计划着捎带些什么物什,我知道廉价的物品到了外婆的手上,便显得异常的珍贵。回家之后,在火炉边打上一个地铺,听外婆责骂老鼠的陈词滥调,听外婆讲述村里这个人好那个人不好的自我感觉。这时外婆总是用柴禾将火炉烧得通红,简陋黑暗的屋里就特别暖和。要是遇到好天气,还可以翻一翻老屋顶上的瓦片,以免春天下雨屋里漏雨,漏雨的时候,我在外面也会感受得到。
每年春节一过,我就要在矛盾中打点行装,每次临走的那个早上,外婆早早就披衣起来,生火做饭,这个习惯自我念书的时候一直延续着。天蒙蒙亮,外婆依依不舍地送我,送我去十二里远的乡上搭班车。去赶乡上通往城市的班车。
2002年,我已是34岁的人了,年底的时候,外婆病了,不到50斤。我去火车站买车票,整理好外婆的衣服行李,带上外婆从故乡带来的棉被,大包小包有七八个,我拉着外婆的手一步步走上火车!我曾是外婆的风筝,把外婆接到身边,我就成了外婆的拐杖。外婆跟着我很开心,我经常陪着外婆散步,要知外婆能如此安心,我应该早就将外婆带在身边!既然带着外婆到了广州,就要有誓与广州共存亡的信念
外婆每天早上起床后喝茶,或用“黄糖”冲开水,在客厅里活动活动,扭扭腰,舞动手臂,洗完脸后就坐在门口等饭吃。
其实外婆在得到基本的温饱和亲情关切之后,仍旧象一个老顽童,只是仍旧摆脱不了一个人呆在家的尴尬。
因为来到外地,我在外面上班,外婆在家会跟孤独。外婆能看得懂也最爱看的电视就是《动物世界》:什么牛啊,恐龙啊,野猪啊,猴子啊,山羊和蛇,野猪啊等等,一边看一边还可以解说:“这个猪好壮哉,下了个崽崽,攒劲跑;那条蛇肚子胀起好大哉!是根大麻蛇!”
每次回到家,我第一件事就是大喊:“奶奶啊!”
“哎——”每次外婆总是快乐地回答。有时候经常要听到外婆的唠叨,能听到外婆的唠叨,好象就把家带在了身边。
要是外婆在去年不是一场大病,我仍然下不了决心让外婆离开乡下老家;我知道,我去上班的时候,把更多的寂寞留给了外婆!
老乡小陶对我说:“龙哥你当初没做出在家乡成家的打算,而是将你外婆带在身边,你至少在广州具备了生存下去的能力,你既然在广州有了一席之地,你的外婆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沉重的插曲。我想,你能做好家务和孝顺老人,又要抽身在外打拼,已经是非常令人佩服!其实人人有本难念的经,你的经虽然难念,但你每天念得津津有味。”
我当时真不敢想象我会在离过年只有几天的时候,带着我年老多病的外婆背井离乡!
我的外婆到了晚年,还要随着我到处飘泊,历经年青时所没有经历过的颠簸,算是为外婆苦难人生历程上加了一份色彩和传奇。外婆的每一天注定要有八个小时的孤独,好在下班之后的时间,我可以看到外婆,照顾外婆,多陪陪外婆,让外婆开心的大笑,有时让她笑出了眼泪,有次连尿都笑了出来,要去换短裤。
我忘不了母亲临终时的目光。每天可以和外婆早晚相见,问寒问暖,端水对饮,不再因为时间和空间而让亲情冷落,虽然在外面活动的时间要受到限制,不能与三五好友在小摊上神聊三五个小时,下班回家,回家做饭,做饭吃饭,吃饭喝酒,看书看电视睡觉,这与我天马行空的本性相背,这与我诗性的性格相左,但是,有一种爱,要付出,就意味着承担着一种责任,肩上有沉重,我会更加趋向成熟。当我一个人走出家门的时候,我的心里装着的就是外婆,我不停的鼓励自己:挺过去,前面是个天!
外婆脸上的皱纹,看起来紫黑紫黑,皮肤干燥得象晒焦的纸皮,眼睛倒是显得空旷而清彻。外婆害怕打针,就如小孩子一样。打针的时候,外婆的嘴唇张得老大,无牙的嘴唇让我忆起江南小宅不停穿梭待食的家燕!有人问郑板桥如何有孝父母,郑简单答曰:“把他(她)当成儿女养就够了。”我只希望:外婆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,没有痛苦,只有快乐!
经常想起老家,村子如街,也只是大约有街的雏形,也许永远成不了街。山高岭陡路不平,青山秀水代代人。村里古风遗存,民风淳厚,出门走亲,进山打柴,耕田耙地,春种秋收,不用提防盗贼歹徒,不用忧心地震台风,开着门睡觉,敞开情聊天,讲些笑话,猜些谜语,欣赏清风明月,议论落雨天晴。历史可以创造阡陌纵横,历史可以演绎沧海桑田,历史同样孕育文明瑰宝。大山深处,僻野小村,在世人眼里微不足道,而在我,村子如街,且是我心中永远温暖的城市。
想一想,我从92年走上社会,闯荡了十多年,俗话说十年磨一剑,我却还是功不成名不就,唯一创下德者口才,与诸君共勉。
在东莞的日子里,我很多的时间都呆在家里,做全职的保姆,当然我是在自己的电脑桌前记录我的足迹,外婆就躺在沙发上一个人看电视,其实外婆是看不懂电视的,可是外婆很好强,非说看的懂,可是看一会,外婆往往睡觉的时候多,我隔一会就去叫醒外婆,外婆往往强打精神,每晚到十一点钟左右,我都要陪外婆去散散步,外婆在睡眠的时候和醒来时的慌张,让人感到外婆的确是年岁大了,又有一些可爱可怜!我想:外婆只有一个,金钱可以慢慢赚!能够跟外婆在一起,这是我的责任,也是我的福分!
也许确实太孤独了,外婆总是喜欢坐到小区旁边的小河边,可以看见小河那边有一条路,在外婆的眼里,那条路是通往家乡的!
什么时候,我也只能带着外婆离开广东这片热土,回到生养外婆的故乡去!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,外婆躺在床上起不来了,我会千里走单骑,在广州租车将外婆送回故乡。这一点我做到了,从2002到2013年,外婆进入天国,我和外婆40多年的相处,我很怀念跟外婆的相处。
时有诗赞云:
农家请贫苦难生,蛇伤慈母泪长盈。
婆孙为命相依苦,衣食堪忧共克勤。
养老打工朝夕见,嘘寒问暖赤心明。
年将四十身犹独,原是亲情胜爱情。